竹篙鬼

(资料图)

地上出現的攔路竹，千萬不可以跨過，否則可能失去性命……　　臺灣民間相信，山間小徑若是出現倒地攔路的竹子，千萬不可以跨過，必須繞道而行或等待它自行立起。因為在跨過的一瞬間，竹子會忽然豎直彈起，輕則受傷，重則被勾去魂魄，死於竹林之間。這些倒下的竹子是「竹篙鬼」的把戲。所謂的竹篙鬼，指的不是攔路的竹子，而是那些把竹子彎下、取人性命的鬼怪。　　竹篙鬼又稱「竹竿鬼」、「竹仔鬼」、「竹子鬼」、「竹鬼」……等等。漢人相信竹林招陰，竹子容易依附鬼怪，這些鬼怪，有人說是某種精怪，也有人說是「抓交替」的鬼魂。什麼是「抓交替」？根據漢人民間信仰，非正常死亡者的鬼魂將會成為厲鬼，除非找到一個替代人，否則將永遠徘徊人間、無法投胎轉世。換句話說，抓交替的竹篙鬼背後隱含的意思是，其很可能是過去死於竹林中的怨靈。　　竹篙鬼的傳說，最早可以追溯至日治時期一九○一年五月，《漢文日日新報》的「照身鏡」專欄，當中提到：「相傳某巷有竹篙鬼。謂其長也。」後來，一九二一年出版的片岡巖《臺灣風俗誌》也提過竹篙鬼，不過同樣只有短短一句話：「竹篙鬼是身軀很長的一種鬼。」值得注意的是，在這些文獻中，竹篙鬼的形象和我們前面描述的相當不同，「竹篙」一詞似乎被用來形容鬼的身材，而不是作祟的方式。    這種身材瘦長的竹篙鬼，在澎湖望安鄉也有流傳，根據陳朝虹的《望安傳奇》，當地人稱之為「竹竿鬼」。竹竿鬼身材瘦長，高約三丈，一般人平視只能看到祂的膝蓋；祂會搖搖晃晃、像七爺八爺那樣跨大步朝人走來、劈人的腦袋。破解祂作祟的方法，一是筆直蹲下不可低頭（否則會被竹竿鬼打頭），撿起地上的草一節一節折斷；一是不斷對祂說「我長你短、我長你短……」，此外也有兩者並行的做法。在那之後，竹竿鬼就會越變越矮、越變越矮，直至消失。　　這樣看來，竹竿鬼和竹篙鬼應該要視為兩種不同的鬼怪。然而在林美容《台灣鬼仔古》的〈竹篙鬼〉一章，卻把和澎湖望安類似的竹竿鬼傳說，記錄為竹篙鬼；該章節除了採錄以竹攔路的傳說，也採錄了兩則身材高大的傳說，並記錄了和望安當地流傳、相似的破解方式。　　在傳說的內涵上，我們雖然可以明顯區分「身材瘦長、會劈人腦袋」和「沒有形體、會彎倒竹子」兩種鬼怪，在名稱上卻有混用的情形。「竹竿鬼」僅指涉前者，「竹篙鬼」卻同時指涉了兩種鬼怪。會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也不難理解，畢竟「竹竿」和「竹篙」所指的幾乎是相同的物品，這樣的混用可能在很早以前就開始了。只不過，如今流傳的竹篙鬼傳說，主要還是以攔路竹為主。　　有趣的是，根據許多流傳至今的故事，面對竹篙鬼彎下的竹子，並非只有繞道一途。比如一九九三年《聯合報》的〈女水鬼與竹仔鬼〉一文，便提到「碰到這種情況時，就在竹子上面撒一泡尿」。然而這招有時未必管用，二○一五年PTTMarvel板的〈［經驗］會攔路的竹子〉一文，便有這樣的描述：「其中一人看到竹子在路上，便跑過去說再擋路我就尿在上面，才一尿完就說：又沒怎樣有什麼好怕，不料此時立刻被竹子甩上去。」除了撒尿，二○○一年PTTMarvel板〈［7/15］山上的魔神仔〉，也提供了用樹枝敲打攔路竹的方法，待竹子彈回後即可正常通過，並表示山上的人都是這樣做的。　　竹篙鬼和水鬼與魔神仔一樣，都是自過去流傳至現代的民間傳說，卻不似水鬼與魔神仔那般流傳廣泛、生機蓬勃。分析背後原因，一來可能與臺灣都市化後山林開發，大片竹林消失有關；二來因為現代化，人們走在林間小路的機會變少，更常以車代步，即使碰到攔路竹也無須畏懼，能夠逕自駛過；三來則是因為傳播不廣，在新聞注重點閱數的今天，難以引起如水鬼和魔神仔那般的討論，而失去被記者記錄下來的價值，陷入某種惡性循環。　　近年來網路上流傳的竹篙鬼傳說，大多都是轉述老一輩人過去的說法，而非發文者的親身經歷。說白了，竹篙鬼正處在消失的邊緣。魔神仔和水鬼之所以在現代還能夠流傳，是因為現代人還是需要給予「人在山林失蹤」和「水域頻繁發生死亡案件」一個合理的解釋，竹篙鬼卻並非如此。　　然而，竹篙鬼仍然在部分人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。二○二○年Facebook「靈異公社」的一則貼文，便提到網友開車行駛山間小徑時遭遇攔路竹的經過。他原想下車搬開竹子，腦中卻突然想起民間關於「攔路竹」的傳說，最後只好調頭離去。這篇貼文引起熱烈討論，網友紛紛發表自己聽過的竹篙鬼傳說，後來也被記者轉錄報導。　　竹篙鬼究竟會如同過去無數的鄉野奇談一樣就此消失，還是和水鬼與魔神仔一樣，在現代找到安身的位置？這個問題，或許只能交由時間來解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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