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庆十年,关西地区有个叫蔡林的商人,二十多岁才娶妻。
(资料图)
妻子名为玉奴,二十岁,长的俊俏人聪明,性子也柔顺,因此两夫妻感情甚好,蔡林也十分宠她。
这年,玉奴母亲四十寿,小两口去拜寿,岳丈留他们住了两日同亲友欢聚,之后蔡林先回了家,留妻子在娘家多住两日。
临行前,玉奴说:“你先回家做生意,我过两天自个回来,你不用来接我。”
蔡林应了,先行离去。
又过两日,玉奴拜别父母,独自归家。
谁知还没走几里,突逢大雨,玉奴在雨中朦胧得见有一处寺庙,忙跑到门口躲雨。
见雨一时半会停不了,心中有些慌,转回娘家已是不能,回夫家路又远,一时间进退两难,不知如何是好。
她呆坐在台阶上,就看那雨渐渐在平地积了数尺之深,直到天黑还无减缓趋势。
无奈,只好席地而坐,等明天再行。
没多大会,寺里两个和尚,撑着伞提着灯笼来关闭山门。
玉奴无处可藏,只得起身道个万福道:“妾是前村蔡林妻子,从娘家回家,突逢大雨,进退两难,可否在此借宿一宿,望两位师傅行个方便。”
两个和尚互看一眼,掩不住心中欢喜。
原来这两个和尚不是那正经和尚,一个叫印空,一个叫觉空,是一对贪欢好色的花和尚。
见一个标致小娘子撞上门来,可不喜出望外?
印空假意说道:“原来是蔡官人的内眷,失敬。蔡官人经常来鄙寺参拜,与我们交情深厚,今日不知嫂嫂来此,多有得罪。如今既然碰见,岂能让嫂嫂在外风餐露宿。嫂嫂还请随我进去,为您备些斋饭,安住一晚。”
玉奴大喜,说道:“多谢二位师父,回家后定告诉官人二位好意,让他前来拜谢。奴家晚上就在这坐着就行,不必为我费心。”
觉空指着地面漫出的雨水道:“你看,雨大水深,已经有水进来了。”
印空附和道:“晚些水会漫过台阶,在这怎么能安身?出家人慈悲为怀,嫂嫂不必推却。”
说完,对觉空喊道:“师兄,你拿伞和灯笼,免得嫂嫂湿了鞋,我把嫂嫂抱进去。”
话刚说完,便一把将人抱了就走。
玉奴又惊又羞,嘴里连连喊道:“师傅,放我下来,不可如此,成何体统。”
这二人哪里管她说了什么,直接将人抱入房间。
房里已有一个老和尚同两个妇人,见人进来,老和尚笑道:“嘿,又送上门一个。”
此后,玉奴只觉噩梦一场,等梦醒,大哭起来。
两个妇人上前劝道:“别哭了,既然来了,就走不了了,认命吧。”
玉奴泪眼朦胧道:“如今他们已如了愿,为何我走不了?”
印空和觉空搭腔道:“这里没边没岸,只有进来的,万万没有出去的道理。你今天遇见我们,那说明前世有缘。我劝你,还是安安心心呆在这,不要再有回家的心思。呵,想回家,下辈子罢!”
玉奴一听,顿时觉得昏天黑地,顾不得身子跪下求道:“你们要人,人已给了。要钱,明天送我回家给二位送来。还望放奴家回家,我肯定对这事守口如瓶。”
三个和尚不顾她的苦苦哀求,嘻嘻哈哈笑道:“今晚还没过完,明天再说。”
等和尚去喝酒吃肉时,两个妇人凑到玉奴身边叹气道:“我们都是好人家女儿,也因撞到这些恶僧被囚禁在此,每日过得生不如死。虽知道此生可能再也无缘得见父母丈夫,却存着一丝希望残喘至今。”
玉奴听她们这样一说,心中更添悲凉,只好走一步看一步。
三个和尚中,老和尚名叫无碍,他对玉奴极其喜爱,仗着自个是印空和觉空的师父,将人霸占了去。
此后,玉奴每日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。
过了几天,蔡琳见妻子还没回家,便亲自去岳父家中接。
可只有岳父母前来迎接,不见玉奴身影。
不由得问道:“玉奴呢, 怎么不见她来?”
玉奴爹娘不由得奇道:“她已经回家七八日,你怎么来问我们?”
蔡林看他们神情,想到之前岳父对自己的轻视,以为这两老儿在装傻,怒从心起,骂道:“她什么时候回去了?肯定是你嫌我赚不了大钱,觉得我穷,仗着女儿有些姿色,让她改嫁了罢!”
玉奴爹一听,也破口大骂道:“放屁,我看多半是你这没用的东西穷了,把我女儿转卖给别人了,反而倒打一耙来找我要人。”
玉奴娘听说女儿不见,这翁婿俩也跟炮仗一样对骂起来,不由得也急了。那天女儿明明跟他们辞行回了夫家,这个丧天良的还来找他们讨人,又急又怒道:“我女儿呢?是被你卖了还是被你打死了?”
说完,哭天喊地追着蔡林打骂,两边邻居听了,纷纷来打听出了什么事。
等问清楚了,都道:“直接去县衙,请官老爷裁决。 ”
他们可是看着玉奴在这住了几日,然后回了夫家,因此都能为二老作证,于是,众人扭着蔡林去了县里。
到了县衙,玉奴爹娘把女婿告了,官老爷一时不知谁真谁家,众邻居齐声道:“我们都见过,玉奴拜别父母回了蔡家。”
蔡琳一时傻了,可他的确没见到妻子回家,于是禀道:“小人住的地也不是深宅大院,皆有左邻右舍。我妻子有没有回家,问他们便知。还请老爷发签唤小人邻居一问便知。”
于是官老爷差人将蔡家邻居唤来问询,没多大会,人就来了。
官老爷问道:“你可知蔡林妻子什么时候回家的?”
邻居回道:“因蔡林岳母过寿,夫妇一起回了娘家。过了几天,我见蔡林早晚都在家,日间做生意,晚上闭门不出,并没有见到他妻子。”
玉奴爹一听,道:“老爷,他害了妻子,自然拿些好处收买邻居为他遮掩,还请老爷明察啊!”
官老爷思索片刻,拍堂判案道:“一面之词的确难以信服。因告的是人命案,不得马虎,先将蔡林下狱收监,细访后再行审理。”
于是任由蔡林喊冤,也将人拖到牢里去了。
蔡琳一个生意人,一天不做生意,一天便没了进项,因扯上了人命案,也没人敢去送饭送钱,过得那叫一个惨。
玉奴那边也不好过,每天被囚在静室,几番想要自尽,两个妇人见状劝道:“既然到了这,我们都是一样的人。寻死,亲人不知,有冤难报。你先忍着,万一有出头之日也未可知。你爹娘和丈夫肯定一直在寻你,你就这样死了,怕是死无对证,你愿意就这样放过那些恶人?”
玉奴听了,泪流满面道:“多谢两位姐姐好意,你们怎么到的这?不知这是什么寺,有这样的恶和尚?”
一个妇人道:“奴家姓江,行二,旁人都称我江二娘,这位是郁大娘。我是五年前到这烧香,被那无碍老和尚在糕点中下药才沦落至此。那两个徒弟,脸上长麻子的叫印空,另一个叫觉空。我来的时候,寺里还有其他妇人,只是都死了,埋在后门竹园里。郁大娘也是来烧香,被他们拉进来的,死也出不去了。这寺名双塔寺,我们在的是东房,听说西房那边都是好的。哎,如今我们三个先忍着吧,留着一条命在,我倒要看看他们如此恶贯满盈,会遭什么报应!”
此后,玉奴听进了江二娘之言,每日做柔顺听话模样,无碍见她这样也放了些心。
玉奴见状,时常在奉承时念着自己思家之心,对无碍更是殷切,只盼他放自己回家。
无碍有时见了,也有些心软,却怕事情败露引火烧身,因此在敢与不敢之间徘徊。
这天,玉奴给他洗脚之际,忍不住红了眼眶,道:“家中双亲年岁已大无人侍奉,师父,你大慈大悲,求你放我回去吧。”
无碍面露难色,道:“不是我心肠狠,只是怕放了你,万一你跟旁人说出来,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玉奴立刻发誓道:“若师父肯放我回家,我只说是被人拐卖到其他地方,找准时机逃了出来。若说出师父之事,就罚我肠穿肚烂而死。”
无碍见她说的真切,道:“从来到这里的,只有死才能出去。如今我破例,你万万不可泄露。”
玉奴忙磕几个头道:“多谢师父,我定不会违背誓言,回去后守口如瓶。”
无碍擦净了脚,悄悄领着玉奴到了山门,将门开了一条缝道:“你走罢。”
玉奴生怕他反悔,出了门就开始狂奔,往夫家跑去。
无碍重新关上山门,再不提起玉奴,别的和尚问,只说关在静房。
玉奴跑回家,天已微亮。
见门是锁的, 敲门也没人应,只得敲响邻居家门。
邻居见了玉奴,大吃一道:“蔡娘子,你去了哪?你丈夫可被你害的坐牢了。”
玉奴听丈夫下了牢,眼泪扑簌簌往下流,问:“我要去找他,不知怎么去?”
邻居道:“正巧,我要去县里,我带你去。”
二人一路走,到了县牢,蔡林见到妻子,激动问道:“你去了哪里?害我到这地步!”
玉奴把事说了一遍,顿时满狱的人无不痛恨那几个贼和尚。
上堂之时,玉奴又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道了一遍,官老爷大怒道:“岂有此理,寺里共多少和尚?”
玉奴把从江二娘那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,“听说有东西二房,西房是好的,只是不知到底如何。”
官老爷立马把蔡林夫妻带上,又叫上衙役一同奔向双塔寺。
首先便是搜了东房,将里面一层层细细搜索,拉出三个妇人,三个和尚还有几个道士装扮。
官老爷又让他们去竹园里挖掘出两具妇人尸首来,看的人心惊胆战。
之后去了西房,里面只有几个青年书生在里面埋头苦读,俨然一处清净法门。
一座山门将寺分为两半,一处地狱,一处善门。
把人都带回公堂后,官老爷问郁大娘,“郁氏,你是怎么到寺里的?”
郁氏道:"老爷,妇人到寺里烧香,被印空和觉空两个秃蛮扯进去的,之后再也出不来了。"
玉奴在旁说道:“奴家也是被印空和觉空两人抢进去,无碍和尚虽是从犯,但也是他放我而归,不然我就算死在寺里也没人知道。”
江二娘见状说道:“官老爷,埋尸的也是印空觉空二人。”
县老爷问明后,审判道:无碍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打二十大板下狱五载。妇人皆各回各家,东房产业全归西房管下,印空和觉空各打四十大板秋后问斩,有敬效尤!
案件了后,玉奴跟蔡林回了家,也不知蔡林心中是否有隔阂,总之,日子总归没有之前甜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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